【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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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王】不老梦01

一篇中短的民国文

应该是HE吧~ 



1.

夏天的罗斯福道栾树正绿,临着十字路口有一个青砖砌起来的院墙,门并不大,但是进去院子不小,院子里有一幢三层的小洋楼,院中也有片不小的竹林,院子里还有两台轿车位和一付秋千架。

这个院子几经易手,几任主人来来回回,现在又要迎来新的主人。

新主人还没到,厨房里已经忙开了,听说是广州出身,管家找了两个全天津卫最好的粤菜馆醉白楼的红白案师傅,利利落落地弄了一大桌的菜。

下午三点一刻,蝉鸣得聒噪,两台黑色轿车停在了院子门口,一双蹭亮的皮鞋踩在了新修的水泥马路上,这个人穿着笔挺的窄脚西裤,裤缝线烫的笔直,瘦削的腰上系着一根水牛皮皮带,挺括的衬衣扎在皮带里,没打领带,风纪扣也没扣,只是肩膀上的肩章标志着自己的身份,他拿着军帽扇了扇,抬着头皱着眉说了句:“到了。”
不像是给其他人说,也不像是喃喃自语,仿佛是说给这栋楼听一样。站在小楼面前的表情明显不太好,他很年轻,他的背挺得笔直,背后因树荫里漏出的阳光而洇出了一小块的汗斑,他站在那,别人也不敢动。只剩下了无休无止的蝉噪。

 

最终好似是回过神了,收拾起脸上的复杂神情,抬脚往内,一瞬间的神色变换,又成了那个在官场上八面玲珑的喻帅喻文州。

 

提及喻文州,是最近在京津两地炽手可热的新晋人物,他原本是广州人,但是是天津演武堂出身,算得上是直派嫡系,之前在长辛店一战中有着十分抢眼的表现,这一次来天津是奉了上峰的命令来此执行一个特殊的任务的。

这个任务说简单点,只是个监视人物,但是监视年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短则两三年,长就看被监视的这位“正道居士”的命数了。

喻文州也算是直系少壮派里的骨干,在风头最劲的时候来天津卫,其实就是退出核心权力圈的选择,这样的待遇不是别人给的,也不是谁使绊子谁耍心眼,这是他自己求着上峰要来的。

上峰收到他的请求调任文件时,第一反应是勃然大怒,经过几番软磨硬泡之后,喻文州才接到这纸调令,在送行宴上同僚们将他灌了个酩酊大醉,第二天顶着宿醉上路,头疼了一路,直到到地,站在门口,头已经疼得要炸了,而他也知道只有好好睡上一觉才可能会好一点。

但是站在门口,一刹那前尘旧梦皆醒,在一阵一阵的疼痛里,那些模糊的记忆突然从前前后后四面八方涌来,声音与声音交叠,那个被刻意遗忘的人朝着他笑,他竟然朝着他笑……

喻文州当时有些恍惚,似乎一晃眼,八年的时间如同白驹过隙。

“走吧……”

当那声记忆里的喟叹和冷漠的拒绝重合在一起,他终于在这场巨大的回忆里苏醒过来,他抬脚迈进门内,走吧,这以后就是他在天津卫的地盘了。

 

进了门,管家弯着腰,说:“在下是这家的管家,姓张,已经服侍过小白楼三任主人了,喻帅车马劳顿,辛苦万分,在下已经让醉白楼的师傅过来备好了一桌接风宴,请喻帅移步餐厅吧?”

“张管家不要这么见外,咱们以前还见过的。”

上了年纪的张管家眯着眼,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站着的喻文州,他印象里似乎是有这么个人?但是他见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实在又不确定。

“哦哦!好像是哦!看我这记性,喻帅可千万别介意。”

“不介意,张管家过眼的人估计能住满这天津卫,不记得我是正常的。”他把手上的包交给张管家,凑到他耳边说道:“八年前,我来小白楼,您说没扣风纪扣不能进小白楼,便不让我进来,您可记得?”

张管家吓得脸色苍白,嘴巴哆哆嗦嗦,都说不出话来。

“今日我便是这小白楼的主人了,这条风纪扣的规矩,就作罢吧,大夏天的,随性点不好么?”

“当然当然,这个家自然是您说了算的!”

 

坐在桌前,摆满了一桌子的粤菜,喻文州却不太动筷子,他拿起筷子,又放下,最终只吃了一点面前放着的豉汁青菜,就着榄菜粥也算是凑合地填饱了肚子。洗过手之后来到二楼的卧室,换上了睡衣躺在床的一侧睡了过去。

他其实睡得挺浅的,又加上重回故地,梦做了一个又一个,良久终于被噩梦惊醒,一睁眼发现已经是黄昏近傍晚,此时蝉鸣已经停下,万籁寂静,窗外还有些些微天光,而一轮暗红的满月已经沉沉地挂在了天际侧边。

此时,巨大的空虚朝他扑面而来,裹挟着沉甸甸的寂寞,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物是人非,人生如梦,这些荒唐的词形容他与此地旧人的关系再合适不过,躺在他曾经躺过的床上,喻文州从头到尾细细地缕了一遍过往,却发现他已经记不得多少了,他转过身,面对着窗外,暗自做了个决定。

 

第二天早起之后,喻文州找来了张管家,问:“张管家还和以前的旧房客有联系么?”

“那自然是不能有的。”

“哦,那张管家还记得之前住在这小白楼里的南开大学的教授王聚山,现如今在哪高就么?”

“哎……”张管家叹了口气,说道:“王教授那件事情出了之后不久,便先去了,他一家也就从小白楼搬走了。”

“那他后人的音讯您知道么?”

张管家皱着眉头摇摇头,说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

“好,没事了,下去吧。”

喻文州并未为难人,这小白楼的张管家既然能伺候包括他在内的四位主人,向来还是有一定本事的,起码是知道自己的职责的,如果与前任主人有太多瓜葛,对他只是百害无一利。

 

 

只是,只是他还是想要看看,就只是知道这个人暂时情况便好。但是他也知晓大海捞针是何其难的事情,而今他初来乍到,俗事缠生,也无法分出心神来专指此事,可怎么都不能就此作罢。

若如此,他就不是喻文州了。

 

下午要去拜码头,喻文州坐着轿车出门,窗外的树荫明明暗暗,这熟悉的道路昭示着他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以不同的身份,重新回来,意欲成为此地的执牛耳者。然后站在王杰希的面前,笑看他如水的眉眼,说上一句好久不见。

他幻想着这个场景,已经八年。

他也并不知道会不会实现。

这已然成为一种贪念。

 

当黑色的梅赛德斯从东边的路口拐走,西边的路口走出来一个人,纸片一样的人,穿着灰色的长衫,很容易便隐藏在青砖墙里,他望着远去的车辆,目光有些痴了。

他还是回来了。

王杰希叹了一口气,而他忍不住再回来看看。

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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