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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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蓝24H/10H】风起浓时

@2017七夕叶蓝24H


一篇短打小民国文

是个HE!!!!!


南京的夏天可真不好过。

毫无停歇的蝉噪,湿热的风,丝毫不给人喘息机会的太阳直射,整个城市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

叶修不止一次想要逃离这里,去黑省,热河或者去腾冲,总之就不要待在这里的好。

不过南京也有南京的好,钟山灵山和十里秦淮风景着实不错,城市虽然小是小了点,但是整顿建设起来就比北平快很多,如今你再走在南京接头,几乎看不见十年前那场浩劫的身影。

更何况,他的家在这里。

 

今天礼拜五,他们办公室里只坐了三个人,剩下两个以各式理由偷溜出去了,一个在看报纸,剩下的一个在喝茶。他也不例外,一会儿翻翻闲书,一会儿抽一根烟,刚刚隔壁办公室的顾小姐来送葡萄吃,他又吃上了两粒,没有工作干耗着,这确实让这时间挺难捱的。

没有工作可言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虽然停战协议已经签署,中国以战胜国的姿态立于远东,还在苏联的帮助下进入了联合国五常,一切看上去似乎风光无限,但是不到一年内战就爆发了,如今打了两年,越打越让人觉得,这大约是要改朝换代了。

叶修他目前在国民政府的行政院的户籍科,管的事户籍普查这一类的事情,本身就是个清水衙门,换句话说就是三不管,他的同事们也曾讨论过何去何从,叶修往往都是摆摆手,不做谈论,逼的急了就只说一句只求苟全性命于乱世,听爱人的安排,同事们笑话他软脚虾,耙耳朵,他也只是笑笑不多说什么。

不过值得同事们疑惑的是,叶修口中这位常常提及的爱人,究竟是谁?大家都没见过,甚至有同事过年时去走人家,也不曾见到,久而久之,这位神秘的“爱人”成了整个户籍科里的一个谜团。

其实叶修并没有骗人,甚至他的爱人也在五院里工作,不过是在考试院里,他叫做蓝河,是于右任的机要秘书,不过赶巧的是,几次都没碰上,传过来传过去反倒是传得他不诚实了。

今天下班早,叶修去立法院找蓝河,等了也没多久蓝河便顶着夕阳出来了,一路小跑的过来,脸上挂着笑,凑近了可以看到他脸上的两个梨涡。

叶修在见到蓝河之前,从来不知道男人的脸上长梨涡,会这么的好看。

“走吧,今天出去吃。”

“去哪吃啊?”

“晚晴楼吧,好久没去了。”

“吃花雕鸡啊,今天什么日子啊?吃这么好?”

“你想不想吃汤包啊?我还挺想吃汤包的。”叶修把话岔开,问道。

蓝河不吃他这一套,他继续追问,是什么日子。

“还能是什么日子,今天几号啊?”

“七号啊。”

“那这个月几月啊?”

“啊,今天七夕啊……”蓝河露出了一怔的表情。

“可不是~”叶修轻轻拍了下蓝河的后脑勺,他这个身高正好,正好适合动手动脚,

“那是要去吃一顿的。”蓝河急忙把叶修的手拿下来,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把叶修的手丢了开。

叶修笑笑,结果蓝河的公文包,背着手走在他的旁边。

 

晚晴楼在秦淮河旁边,白鹭洲上挂着红灯笼装饰的便是,酒旗招摇在灯影桨声里,是一派金陵风光,叶修和蓝河在晚晴楼里点了一份四喜烤麸,半只花雕鸡,一份水八仙,又要了二两新丰酒,叶修吃得有些熏熏然,看向窗外,秦淮河边聚集着三三两两的女孩子,她们操着一口的金领冠华,三三两两的放着河灯,不多时河面上边便飘起了不少的河灯,在灯影里,桨声中,渐渐远去。

叶修又喝了一口酒,转头看向蓝河,看他看向窗外的模样,嘴角带着笑容,梨涡里盛满醉意,但是眼神却疏离得很,今天的蓝河有些不同,又说不上来有哪些不同。

“再喝一杯?”

“不喝了。”蓝河收起了笑容,端正了姿态。换上了另一种表情。

“怎么了?”

他眼睛低垂,从唇齿间吐出一句:“我可能要走了。”

叶修半天没反应过来,缓缓才问出一句:

“去哪?”

“跟着于先生去台湾。”

 

这是一九四八年的夏天,炎热的风笼罩着整个南京城,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时代的洪流裹挟着蝼蚁的性命往前,谁都不可避免,无法推脱。

 

“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

“这么急?”

“嗯。”

“说还回来么?”

“不清楚,再喝两杯吧。”

说着不喝了的蓝河看着叶修笑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续上一杯,不知不觉两瓶新丰酒便进了两人的肚子里,喝到酒楼打烊,两人踉踉跄跄地往外走,蓝河领着叶修踉踉跄跄往秦淮河旁边走,河中只零零落落还散落着几点星光,刚刚的盛景不复重现。

蓝河站在秦淮河边,如磐石一般。

叶修站在旁边,不打扰他。

 

“我觉得回不来了。”

“只是去避一避风头,总还是会再回来的。”

“叶修,你觉得可能么?你看看现在这国民政府,退了还有能力再进一步么?”

蓝河转过来脸来,通红的眼睛望着叶修。缓缓吐出一句话:“断,无,可,能。”

叶修转过身,揽住他,他心口涌起一阵极痛之意,遂手上用上了力气,在转角处紧紧地抱住了蓝河。

心口急速地跳动,温柔皮肤的触感,叶修从来不敢在大街上有任意放肆举动,而此时全然不管了。离别来得如此措手不及,即便是他,也无法冷静对待。

 “这下,如你们心愿了。”蓝河细如蚊呐的声音从叶修的胸膛传到他的耳朵里。

 

早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体,此刻却让他异常地觉得陌生。

原来他早就知道。

 

回到家里蓝河没有洗漱便上床睡下了,叶修在屋外坐在台阶上抽了半晌的烟,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从厨房水缸后面取下两块砖来,里面原来有个暗盒,叶修从暗盒里拿出一台电报机来。

这台电报机他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用过了,上面细细地落了一层灰,叶修吹了吹,将电报机搬进了书房里。

他一手拿着烟,一手按着电报机发报,听到回复后将电报机收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卧房里睡着的蓝河,叹了口气,抱着被子在书房里凑合了一夜。

 

叶修是在一阵香气里醒来的,他闭着眼睛闻了闻,好像是赤豆的香味。蓝河的赤豆元宵是一绝,每周他都会搀着蓝河死缠烂打地要吃上一次,有时候还两次。这香味他再熟悉不过,闭着眼睛就喊:“小蓝,多放点糖,多加桂花!”

喊完又发觉不对,昨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叶修一下子就坐起身来,穿着拖鞋跑到厨房,站到蓝河身边,笑着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啊?要不我帮你去买乌饭?”

蓝河不搭理他,叶修又问:“白鹭洲码头的那家好不好?”

“哎呀我的小蓝这一大早的,气什么呢?”

蓝河白了他一眼,问道:“昨晚在哪睡的啊?”
叶修心下一喜,忙说道:“这不看昨晚这一身酒气熏着你么?”

“这时候倒是讲究起来了。”把手上的糯米搓完蓝河才半天说上一句:“人多就不要排了,随便买一家的得了。”

“诶,好嘞!”

 

下午两点的飞机,蓝河倒是不急,先把家里面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把几床被褥被罩都拿出来洗了,等叶修回来,他把家里的腌菜坛子都取出来,一个一个编好号。

叶修买来了他最爱的乌饭,赤豆元宵也多吃了一碗。

吃完饭以后,让叶修帮着晾被子,叶修晾到一半,一声不发地去抽了根烟,回来眼眶有些发红,蓝河只当做没看到。

最后面拿出熨斗板,替叶修把他柜子里的衣服都熨了一遍。

家里的东西都规整好了,蓝河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收拾到一半,叶修走进房间里来,手上拿着一个信封。

“把这个拿上。”

“里面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蓝河打开信封,里面是三张照片,抗日胜利的时候,他们去照相馆照的,一张他自己的单人照,一张叶修的,还有一张他俩的。

蓝河看着笑了,笑着笑着,说了起来。

“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的,有坚定的信仰,谁都没想到,你们能走到这一步。”

叶修坐到蓝河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形势的选择而已。你一直都知道么?”

“没你想得早,但是也不晚,知道一年多了。”

叶修握着蓝河的手吻了吻,他没有问为什么他没去告发他这种蠢问题,只是尤甚感激。

“一定要走么?”

“于老师有恩于我家。”

蓝河长在他这种家庭,一辈子求的就是忠孝二字,叶修知道,求不来的。

“罢了罢了,等下我送你去办公楼,拿好东西可别落下。”

“还真有一个东西落下了。”

“什么?”

蓝河凑上来,在叶修的嘴角亲亲地印上了一个吻。

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一个铁石心肠的吻。

一个柔肠百结的吻。

 

巨大的飞机从南京城上空飞过,那上面坐着他的爱人。

推开家门厨房的灶上还炖着一锅美龄,叶修掀起盖子尝了一口。

真甜啊。

 

“叶先生啊,有你一份堂食啊。”

“咦?我没有点堂食啊。”

“是绸缎庄的赵老板帮你点的。”

叶修的神色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这是他的上线,从来不主动联系的。

“谢谢啊。”

叶修从家门口接过食盒,从碗底摸出一张纸条,只写了四个字:

速去勿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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