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冰河入梦来

多周黄，少叶蓝。

第十三章

其实周泽楷和叶修两大影帝彪戏也是这部戏中目前最亮的亮点。

周泽楷饰演的蒋念先是和郁森家中有甥舅关系的成家的副官，成家自辛亥革命起便跟随着孙先生起义，现在管事的长子也被父亲推选到了军队之中，在上海本地地位很高，而蒋先念便是他家的副官。说来复杂，但是在电影中仅仅只表现了出入这个家时一身的戎装手臂上挽着活色生香的女人，连带的副官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颜色。

郁森此时已盲，周可南和蒋先念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在郁森的生日宴会上，他们家大肆铺成，弄来了半个上海滩的名流庆生，声色魅影之中郁森可是开心，郁郁寡欢了多天的脸上在叽叽喳喳的声音中挂上了笑容，周可南躲在侧厅抽烟，听见响动回过头去，刚刚擦肩而过的标志的男人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导演示意先停一下，在旁边看得开心的黄少天随即咦了一声，万华示意他们把灯光打暗，此刻打的是背光灯，硬光刻画了两人姣好的面容，但是电影需要的不是事无巨细清楚的画面，胶片尤其是碰到了万华这个拍文艺片出身的导演对于画面的感觉更来自于剧情需要的阴影向，明灭的光感更加适合氛围的调度。他的片子在后期剪辑出来饱和度都很高，颜色浓稠，带着他身上特有的香港电影的味道，这种色调并非都是后期增加，更多的准备工作在前期就已经做好。

现场的光线瞬间暗了不少，轮廓光被角度光所代替，叶修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暗红色的天鹅绒一掀开，他的眼睛眯了眯，烟离开唇，说了句哦，好啊。

不是很熟，但是也不是很生疏的语气。

周泽楷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他自衣服上半身的口袋里拿出了烟盒，抽出一根烟，挑了火柴，敷衍的划了几下最后一偏头，问道：“借个火？”

叶修凑近了他，食指和拇指捏着烟头，另一只示意他过来，周泽楷嘴上叼了烟头把头凑了过去，手挡住了风，镜头离他们离得极近，微星的火光是两人手底下补的光线，镜头里看不见，监视器中显示着轨道上平移的镜头，周泽楷低眼饱满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在光线的刻画下像是被人用画笔一笔一笔按照精确的比例画出来一样，而叶修并说不上哪儿特别好看，却在这明灭的光影之中，生出了不止一星半点的性感。

周泽楷抬眼看叶修，不紧不慢的眨了两下眼，眼角眉梢里竟然透出一点点的媚。

媚这种东西，旨在勾引却又顾自清高，不得近身，而那眼角眉梢要生出万种风情却被人小心藏住。周泽楷顶着全国人民都承认的男神脸，平日角色里只要帅得惊天地泣鬼神便好，而此刻演这种跟他人暧昧的角色，似乎也是拿捏得当。万华在监视器前自然是看的满意，不住的频频点头，但是喊CUT也毫不犹豫。碰上强迫症导演是每个演员都伤不起的事情。这个场景便也一次一个机位的重来。

黄少天在旁边看，原本脸上还满是笑意，慢慢的就变得有些挂不住了，他反复的看着那些暧昧的画面，叶修和周泽楷之前似乎还有些不太熟的生色，慢慢磨合之后，两人之间的隔阂消失，两人又是影帝演技本身就摆在那儿，慢慢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恰合。

黄少天盯着看，看的心都疼了。

还有什么比起喜欢的人在你面前生生的一次又一次的跟他人暧昧来的让人难受呢？即使那些都是演戏，但观者有心，那是他都不曾被刻意对待过的温柔缱绻，得不到的永远骚动，他摸摸自己的胸口，这骚动似要冲出他的口。

而此刻的他，一句话没说。

黄少天的话唠似乎只有在他面对周泽楷的时候才能得以收敛。

明明几乎看不下去的画面，却又不得不看下去，他似从来没认真正视过这埋在心里的悸动，却也知晓周泽楷不同于任何一般人，但是他是机会主义者，善于把握一起的机会，也一直在等待着出现的机会，但是在周泽楷这里，这行不通。

黄少天记得很多很多的事情，其实已经忘了很多，但是这不妨碍那些和周泽楷在一起什么都还没有开始质变的日子是他人生中最绚烂最美好的时光，沉闷生命中一场不愿意结束的游戏。他们被人编排，还有女同学写了小说，黄少天偷偷的笑，又觉得羞耻，捂着脸在被子里熬得通红，直到周泽楷把被子掀开告诉他上学要迟到，看着那些完满的结局期望着有没有一天走到那样一刻。

而此刻他们的距离也并未多远，一个镜头的距离，他却为了人的一场戏而气结，这愤懑来得完全不合时宜，但是，他却起身转身离开了。

即便知道，却真的熬不住啊。

 

叶修看着黄少天离开，他隐隐约约的知道一些，早些年黄少天和周泽楷刚出来的时候，娱乐圈拿他们作比对，炒CP数量并不少，虽然很快以黄少天正牌女友出现，周泽楷绯闻不断而终结，但是凭借着同类的直觉他知晓这两个人一定有些什么。自从周泽楷来了黄少天几乎天天都来探班，难不成真如他所说的来看自己？

别开玩笑了。

趁着这一条过的时间，他用手肘抵了抵周泽楷，努了努嘴巴示意他。

“嗯？”

“黄少不见人了。”

周泽楷并未回答，只是感激的笑了下。

他先去找了经纪人江波涛，大概说了两句，由江波涛出面找万华放他一小会假，临走还把他的手机给了他。周泽楷显然是有些急了，不住在旁边走来走去，却不知道从何开口，万华点头同意了以后，他才道谢后急急忙忙的离开。

手机抓在手上一直打着电话，没停，对方却接不通电话，他不放心摁掉又重新打，总算有次听筒里不再是那个生硬的女生，他把手机拿到眼前看到开始计秒，而那边并未出声。

“在哪？”

“道具间，你干嘛不拍了么？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此刻黄少天的话唠像是努力维系的往日形象。

“我来找你。”

周泽楷言简意赅，他总是这样，一枪穿云。

 

“在么？”

“我想抽烟。”

其实周泽楷身上带着刚刚拍戏时候放在身上的道具烟。

“不好。”

他总是需要猜测周泽楷的意思，这句不好是在道具间抽烟不好，还是抽烟对自己身体不好诸如此类，猜来猜去，慢慢就多了更多的心思。

“你演的挺好的。”黄少天站在阴暗的角落里，语气听似轻松：“好多年没见过你演戏里，没想到这种这么有难度的角色你都演的这么好了，我怎么觉得我会输一样？不过没那个可能啦，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输给你，你……”声音从愉悦起伏慢慢的小了下去，越拖越长的尾音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被寂静拱涌成扭曲的形状，他一个人的自说自话，平日里只期待着谁都说不过他，而此刻他只想着周泽楷来打断一下他。

而他并没有，

周泽楷盯着他看了好久，他看着嘴唇张张合合的黄少天，脑海中却一遍一遍的放着另外的一首歌，歌词写着还没有开始，才没有终止，难忘未必永志还没有心事，未算相知，难道值得介意，言尽最好于此留下什么意思，让大家只差半步成诗。这半步的距离，深深的让他升起了一些怨怼，在细密的尘埃里，他跨近了这半步，手抬起来，却在就将靠上黄少天少年未变的熟悉的脸时停了下来。

他尴尬的把手收回，没看到黄少天发了红的眼睛，或者装作没看到。

“你瘦了。”

道具间里到处都是斑斓的色彩，他们挤在中间因大半部分裸露的肢体反而显得素，尘埃在开了个小洞的窗户边浮浮沉沉，黄少天靠在墙上不说话，周泽楷也是，有什么东西暗潮涌动，却最终被平静的日光和时间的推移所掩埋。

少年心事当拿云。可此刻，他们谁都做不到。

 

蓝河回来时候面色不太善，叶修在跟着万华看片呢，看他来了，点了下头示意一下便是。蓝河自己找地方坐着喝了口水，闭目养神了起来，才没多久叶修凑了上来，捏了捏他的肩膀，问出了什么事情。

蓝河兀自纠结到底要不要说，周泽楷单着一个人回来了，跟导演示意可以开工。叶修不比周泽楷，蓝河正坐在刚刚黄少天坐过的位置上看着呢，他跟周泽楷说：“刚刚是你，这次换我，革命怎么还未成功啊。”

“是啊。”

“等下你稍微放一点演，没事。我家这个好搞定，才不像黄少天那个脑子一根筋的小孩呢。”

周泽楷刚想反驳眼前的叶修大神他的黄少天不是这样无奈话到嘴边说不出口，只能勉强的说了个字：“好。”

他们这条拍的是几次之后阳台上的幽会，周可南在阳台上侧着身子撑着脑袋看蒋先念，他喝了口酒，刻意凑近了他的脸说话，问他：“这酒醉人还是不醉人？”

蒋先念笑了，他笑起来五官都柔和了，慢慢的酝出一眼风情万种，站得笔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可南，慢慢的才说出来：“是这暖风醉了。”

叶修转了个身，抬头看机器镜头余光却飘到旁边的椅子上。

得，又空了。

蓝河只留下个潇洒的背影，刚刚转身前还翘着二郎腿坐在那的人怎么说走就走呢。

我说你们蓝雨怎么尽出这样，这样小孩脾气的人啊。

叶修觉得有必要去和魏琛讨论一二。